东南亚黄昏
谁说老戏骨就该退场?72岁的陈国庆还在片场跑得比年轻人还勤快。11月刚上映的《菜肉馄饨》,他演主角;前阵子《酱园弄》里也有他稳稳当当的身影。搁别人这个年纪,早该含饴弄孙了,他倒好,越演越起劲。 其实他这条路走得很不容易。小时候家里9.7平米住一大家子人,连转身都难。9岁就在少年宫唱评弹,样板戏张口就来,可命运偏不让他顺顺当当走艺术路。60年代下农场干了三年农活,瘦弱身子扛锄头、喂猪牛,咬牙硬撑。后来又去跑船,海上漂着的日子,孤独又危险,好几回差点被浪卷走。
直到70年代,他才重新摸到滑稽戏的边儿。拜师龚一飞,白天练功,晚上演小场子,一分钱都当两半花。父母先后离世,他守着那间老屋几十年,孤身一人,却把心全扑在舞台上。《滑稽西北风》《笑星与歌星》这些作品东南亚黄昏,都是那会儿磨出来的。 90年代滑稽戏没人看了,剧团工资五百块,上海落户交流群连家都养不起。他一咬牙,43岁跳出体制,成了滑稽界头号“个体户”。自己拉活、写本子、登台演,有回为早回家陪女儿,跟剧场说不吃夜宵换点钱,结果第二天就被刷了。可他没认输,转头盯上电视。
1998年《阿木林》拍了三年,他那张“冷面”反而成了亮点。真正火起来是演《老娘舅》里的“阿庆”,江浙沪谁不认识?那句台词,街坊都能学上几句。后来《阿庆讲故事》还拿了全国奖。
他没停在舒适区。2023年《繁花》里那个进贤路的葛老师,戏不多,但眼神、语气全在戏里。年轻人这才知道,上海滩还有这么一位老戏骨。 背后撑着他的是妻子。82年结婚,400块还是借的。最难那几年,他回家叹气,她一句“忍忍就过去了”,比啥都管用。如今女儿长大,老两口照样清清淡淡过日子。
他从没忘本。前年还和老搭档毛猛达排新独脚戏《笑在最江南》,年底又上台演《宝兴里》。舞台、电视、电影,他全跑了个遍,却始终是那个认真演戏的阿庆。
